在兩條步道交接處，有一片草皮，周圍長着若干灌木和花樹，有那麼一點森林間的小角落的味道（如果沒有人亂丟垃圾的話）。就在這裡，我看見一隻碩大的蝴蝶在翩翩起舞。不是我想用這麼老套的詞語來形容牠，而是這隻蝴蝶的飛行毫無軌跡可言，漫無目的，就在同一個地方繞呀繞的，真的就如跳舞一樣，忽上忽下，轉個圈，在半空中滯留，又旋轉上升。牠飛得緩慢，翅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。
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這種蝴蝶。顯眼的橙色翅膀，張開來好氣派，翅脈和邊緣呈黑色，點綴着兩串細白點。我一下子想不起牠的名字，只是駐足欣賞，看得入神了。
這時我突然注意到對面的步道上有個人在跟我比手畫腳。
他扶著一輛登山腳踏車，車頭掛著一個大黑色塑膠筐，頭上戴著一頂安全帽，蓄着灰白大鬍子，衣服看起來挺破舊的。我沒辦法判定他到底是不是一個游民。他不停地跟我比手勢，兩跟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，又伸出手掌在面前揮動。
我猜想他應該是在跟我傳達「看蝴蝶」的訊息。會不會是聾人在跟我比手語呢？我下意識地朝他走近，問他是不是也在看蝴蝶。（其實我心裡有點緊張，不知道會不會是什麼吸毒的怪人。）他也朝我走過來，我們就站在中間的草皮上。我左右瞥了瞥，兩邊都還有行人和腳踏車騎士，我應該還算安全。
他穿著一件 over-sized 的泛黃T-shirt，中央有一個 Canucks 的圖騰，工作短褲和涼鞋。舊是舊，倒也不髒，不像是在路邊討生活的樣子。只是他留著一個大鬍子，開口講話以後就像 Cars 裡面那台黃色的 Volkswager Type 2，if you know what I mean，我開始覺得他其實是一個老嬉皮。
他開始跟我說這隻君主蝴蝶 (monarch butterfly) 已經在這裡三個小時了，他之前經過的時候就看到牠，回來的時候還在。最神奇的是，他興奮地告訴我，他騎車過去的時候，這隻蝴蝶竟然從他腳踏車前輪的輪輻穿過！
他叫我過去看他的腳踏車。聽到這話我又開始緊張了，不過還是禮貌地跟著走到他的車旁，彎下腰來看前輪的輪輻。「就是這裡！」他熱情地告訴我，指著輪輻間一個較大的空隙：「一定是從這裡穿過去的。蝴蝶竟然沒事！」
最後他竟然從塑膠筐裡的雜物中，掏出一台小型攝相機，開始替蝴蝶攝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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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老嘻皮弄蝶。我 iPhone 的 camera 已經模糊到不行。 |
這就是我星期天下午的巧遇。
而他為什麼一開始要跟我比手劃腳呢？可能是誤以為我是 FOB (i.e., fresh off the boat) 的中國人，不會說英文吧。原來我們兩個都是以貌取人啊。:)
PS. 後來我發現步道旁長著茂盛的沼澤乳草 -- 君主斑碟最喜歡的食物。也許這就是為什麼這隻蝴蝶一直在此處逗留的緣故吧。其實我在觀察牠飛行的時候曾一度懷疑牠是不是吃太飽飛不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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